明星后援会 > 明星资讯 > 陈正道:北漂拍片,我既是当局者迷又是旁观者清

陈正道:北漂拍片,我既是当局者迷又是旁观者清

2017-04-28 09:54
来源于:腾讯娱乐

4月下旬,台湾导演陈正道带着《记忆大师》团队在京路演,准备风风火火杀入竞争激烈的“五一档期”。如果说三年前拍《催眠大师》只是“小试牛刀”,那这次陈正道是“有备而来”。

万达影视等几家传媒公司为陈正道铺就了一条声势浩大的进军电影市场之路。丰富多彩的衍生品、悬念迭起的预告片、深情献唱的林忆莲、《记忆大师》迷宫落地展等等还嫌不够,导演亲自坐镇北影沙龙、约媒体提前看片提意见——台湾影坛可谓遍地大师,而像陈正道这样融入大陆一整套电影营销体系,在台湾导演里实属罕见。

陈正道

“台北像东京一样十几年没变,一切已经落定,而北京对我来讲还是《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的纽约,惊涛骇浪,大起大落,所有人都在浪尖上起起伏伏”,谈起“北上之旅”,陈正道这样定位自己:“我从台北来到北京拍电影,既是当局者迷,又是旁观者清”。

北漂近十年,陈正道带着台湾电影的DNA存活了下来,寻找到了更适合生长的土壤,但他并不局限于在两岸电影中走钢丝。用陈正道的话说,他在乎的已不是讲述“古老的华人故事”。

两岸文化在逐渐融合,前不久上映的《八月》里弥漫着侯孝贤的味道,而台湾中生代电影人也逐渐不避讳添加“黑色元素”,向类型片迈进,今年程伟豪的《目击者》就是一次不错的尝试。

《催眠大师》之后,陈正道带来口碑更佳的《记忆大师》

“《催眠大师》里面有两段鬼怪传说、《记忆大师》中展现暴力,为什么都能审过?因为我是真心相信事情最后是向善的”。陈正道认为,不管故事发生在哪里,对爱的理解才是电影的核心。透过表面的感官刺激,陈正道关注家暴和心理伤害这样的大众议题,最后的落点却是“要不要抹去一段感情记忆”。

影片最后,徐静蕾面对段奕宏枪口道出了答案,那正是陈正道的想法。他在自己过往的经验中体验着、感悟着,他想通过《记忆大师》告诉大家,这世上没有白费的记忆。或许,台湾影人的细腻情感并没有在陈正道身上消失,反而以一种更深刻的方式烙在作品里。

除去那些挑衅观众生理极限的镜头,《记忆大师》里留有部分唯美温馨的画面:被害“神秘女子”在海里嬉戏玩耍,她从水中捧出了一只金鱼,欢快地飞在天空里。

“这是记忆错乱。神秘女子被家暴后受伤缝成了一条鱼骨,她觉得太难看,就把鱼骨头画成了一条金鱼”,陈正道解释说,他曾查到一个案例,有一个人小时候妈妈被家暴,他长大经常梦到有蜈蚣在自己身上爬。后来慢慢回述,他才想到妈妈腿上被砍了一刀,缝起来很长一条疤痕,就像蜈蚣一样可怕。

陈正道没选“蜈蚣”而添加了“金鱼”,他想要给自己的角色一抹温暖。他相信经历惊悚过后,活下来的人会迎来劫后重生,痛苦终将被治愈。

陈正道说,自己拍的悬疑片受《第六感》影响很大。当年看《第六感》他被吓得“屁滚尿流”,却享受到了鬼片的感动,没想到最后导演用鬼的存在来完成人对往生者的情感。“死亡不代表感情消失,这件事情非常打动我。在《催眠大师》里,我也有过类似的描述,任小妍曾问过徐峥一句:你原谅了吗?”

“我和我的角色一样有问题,我们会在电影里自我治愈”,陈正道吐露,幼年时候他体型偏胖,内心对自己充满了否定。在2006年《盛夏光年》成名前,陈正道还是个刚刚从“职业”影迷转行到职业导演的新人。虽然有一些短片经验和《狂放》、《宅变》公映在前,但25岁的他在导演行当还太嫩,常常被剧组的摄像称为“导演小朋友”。

陈正道因“自我怀疑”而拍了《盛夏光年》

“我常常会陷入自我怀疑,觉得自己和别的年轻人不一样,所以拍了《盛夏光年》”。陈正道说,他在台湾的青春很漫长,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很容易让人关注自我、放大生命里一些细小的事情。

作为资深影迷,陈正道观影很杂,但他没有建立明确的观影“歧视链”,只想在其中找到心灵共鸣。即使一部非常普通的电影,也总会有一两个镜头和几句话在瞬间击中他的内心。“《时尚女魔头》里面的总编跟女主角说,你不要瞧不起这本时尚杂志,因为对于一个生在摩德岛或是纽泽西的小男孩,他正躲在床底下拿着手电筒看着姐姐的这本杂志,这就是他想要的世界。”

作为影迷的陈正道,只想在其中找到心灵共鸣

陈正道喜欢能够容纳一切的电影世界。伤痛、糗事、纠结、惨淡,这些他都不再惧怕,也开始通过电影来和外界交流。他跟人提到次数最多的阿莫多瓦拍的《关于我母亲的一切》,里面有异装癖、同性恋,各色奇奇怪怪的边缘人,但影片给人感觉“很包容,很有母性”。

“我觉得我被电影包容了”,《记忆大师》惊悚到最后,陈正道流露出了暖男特质。面对有孕在身的徐静蕾,植入黄渤恋爱记忆的段奕宏开不了那一枪,这就是陈正道“想要的世界”吧。

“我第一次看《致青春》蛮震撼的,它对我来讲不是青春片,而是一个大时代的片,”提到两岸电影的区别,陈正道拿《致青春》来举例,大陆和台湾的青春片永远是两个模子,“我的《盛夏光年》还在比稻田上脚踏车谁骑得比较快,大陆的学生们都在考虑未来几十年怎么过。”

陈正道从小在台北长大,90年代的台湾经过高度发展进入了平稳期,城市变迁少,医保制度和社会消费平均。而他进入影坛开始电影拍摄时,正是台湾本土电影的特殊时代,由于长期专注于作者电影的培育和发展,导致电影工业领域尤其是本土票房陷入了长时间低迷不振的状态。

“我成长那个年代太温顺了,所有人都过着同样温温的日子,所以我觉得高中、大学特别漫长,漫长到有好多时间去注意我喜欢的人喜不喜欢我”,陈正道说,“我到大二就开始拍电影,不上课,老师认为OK,你电影拍得好,你翘课去看金马影展,也给学分。”

台湾青春片,不像大陆青春片那样裹挟着大时代背景

陈正道的青春就像五月天在《温柔》、《拥抱》里唱的一样,那个懒散的调调代表了台湾80后的不怎么张扬的青春。台湾这一时期的青春片《蓝色大门》、《盛夏光年》到后来的《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我的少女时代》,都在讲岁月静好下的自我认同和情感萌动。“但是《致青春》讲的是一群青少年准备面对时代洪流前所有的彷徨选择、狂怒和暴洪”,陈正道说,《致青春》里杨子珊跟赵又廷说“我愿意跟着你吃苦”、赵又廷说“可是我不愿意”,那一句怒吼让他深感震惊。

大陆青春片里的“时代洪流”让拍“台湾小清新”的陈正道很震惊

“台北像东京一样十几年没变,一切已经落定,而北京对我来讲还是《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的纽约,惊涛骇浪,大起大落,所有人都在浪尖上起起伏伏”,谈起“北上之旅”,陈正道这样定位自己:“我从台北来到北京拍电影,既是当局者迷,又是旁观者清”。

某种程度上,陈正道从台北到北京,既是地域的变化,也是他创作心态、创作道路的改变。台湾给了他敏感、文艺,注重人文关怀的养分,但北京这个城市给予了他体验“大时代”的机会。“我觉得这个梦可以做得比较大,《催眠大师》车子撞到水里的戏,你在台湾写都不敢写,《盛夏光年》里的车祸就是脚踏车特写,一道闪光,啊,然后两个人就倒在地上。”

放眼大中华市场的同时,陈正道也看到了两岸文化的频繁交流和互相影响。他坦言,大陆的朋友经常聊《康熙来了》(视频),他回到台湾,大家也都在聊《我是歌手》(观看),在电影领域两岸的影展很多,互通有无、相爱相杀。对他来说,“北漂导演”、“台湾导演中的陌生人”标签都已无所谓,有了共同的议题和共同情感,徐克可以拍东北味的《智取威虎山》,陈可辛也能拍大陆打拐题材《亲爱的》。

“《记忆大师》的故事发生在2025年的T国”,陈正道说,无论故事发生在哪里,他都会在保留细腻情感内核的同时,要求制作包装更符合电影工业标准。此时,他在乎的已不是讲述“古老的华人故事”,也不会局限于在两岸电影中走钢丝。做更大的梦,把电影拍给更多人看,这才是台湾新锐导演陈正道的野心。

如果说三年前《催眠大师》的高票房是“意料之外”,那这次制作费升级的《记忆大师》获得高票房该是“情理之中”。

4月下旬《记忆大师》即将上映,陈正道开始紧张起来了。大卡司、大阵容、大投资……尽管路演时,徐静蕾频频称赞陈正道沟通能力强,“剧本十年一遇”,可陈正道依然压力不小,经常在台上调侃自谦。一周车轮战下来,劳累之外又遭遇了“盗版风波”,他在台上的说话声音有些沙哑。

陈正道为《记忆大师》付出了很多心血。在编剧任鹏看来,导演为了新片变得越来越严苛、越来越凶。两人的合作,陈正道负责“情感驱动”,任鹏负责“逻辑驱动”,这才逐渐磨合出《催眠大师》、《记忆大师》。为了让角色立体可信、故事连贯无bug,任鹏为每个人物设计了时间轴,剧本修改了上百次,凶手的角色改变了三次。故事中的人物像走迷宫一样,一旦逻辑性不够强,任鹏就会把人物打回去“重新设计路线”。

另外,学设计出身的陈正道对电影里的空间美学很讲究。监狱的玻璃房间、郊区的花房、空旷屋子里的浴缸,这些设计既复古又超现实,他在四个月的时间里和美工老师一起商量,才确定了与电影风格相一致的场景。

对陈正道来说,《101次求婚》、《重返20岁》是练手之作,这些剧本本身已是优质ip。而“大师系列”是他自己参与剧本创作、团队精心孵化出的独家剧作,他除了对票房有所期待,更希望自己的创作才华能得到认可。

杨子姗偷拍在片场睡着的陈正道

被媒体问及“有人为你没入围金马奖鸣不平”时,陈正道说,“《盛夏光年》张睿家获得最佳新人奖,已经是金马奖对我的鼓励了”。他表示,二十多岁时自己拍得并不好,而且狂妄骄傲,但台湾影坛却一直待他很好。“金马奖有自己的使命,它一直在挖掘有才华、暂时还没有被市场青睐的导演,”陈正道笑称,“我不会对金马奖有任何怪罪,豆瓣上任何一个给我三颗星以上支持的,就是我的金马奖。”

话虽这么说,可陈正道并不是对所有奖项毫无欲念。他年少时去过威尼斯,也参加过柏林的活动,现在他更想有机会去戛纳一试身手。“戛纳没有青睐我,但是我对它很有兴趣,还有温哥华影展单元中出现过很多电影,我都非常喜欢。希望多伦多或戛纳能青睐我的一部片。”

“回过头来看,就算我的那些片子不一定每一部都那么好,但至少会让观众觉得都是诚意之作,那就够了。”这么说着,陈正道看起来自信了许多。或许背负票房压力是青年导演的必经之路,但聚精会神做好每一部片,才是他的“正道”。